第1919章 我和雷格拉夫是兄弟(1 / 2)
教士们仿佛在躲避魔鬼般灰溜溜地逃亡,留下了贡品与装载它们的马车,使得留里克可以立刻带着马车离开。
注意到君主只是高昂着下巴凝视那些跑远的黑影,菲斯克策马走过来:“他们逃得非常干脆,仿佛……没有给予我们足够尊重。”
留里克摇摇头:“无妨,我本以为辛克马尔是个精明的人,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接下来怎么办?”菲斯克问道。
“先检查一下货品,确保他没有诓骗我们?”
“啊?也许您应该在那个老家伙还在的时候检查,现在是否有些晚了。”
“无妨。”留里克摇摇头:“他胆敢骗我,大不了再把兰斯城外的村庄挨个烧一遍。”说到这里,留里克特别地侧过脸来凝视菲斯克,耐人寻味地邪笑:“就像半年前你做过的那样。对了,我估计辛克马尔已经知道你是那时候的凶手。”
“那又2如何?”菲斯克耸耸肩:“他们为了信仰纯洁放弃军备,现在能保护他们的贵族都被我们消灭。您饶恕兰斯城已经是最大仁慈,辛克马尔胆敢挤眉瞪眼就是对您的不敬……”
“不必多说。”留里克最后摆摆手:“去看看运金银的马车,谨防他们用劣等铜币骗我们。”
目睹罗斯人检查货物,明知所有货物完全正常的列日大主教哈特加也保持沉默。老家伙可不傻,他没理由为逃跑的辛克马尔打包票,再说倘若一路上那家伙的随从在车上动手脚,自己再为那人站台,出了事情谁要首先承担罗斯王的怒火真是不言自明。
那些装运金银的马车里,沉甸甸的麻袋整齐码放着,以小刀挑开束口绳,里面亮闪闪的银币迷人眼。奉命检查的老战士不会随便昧下一把银币,一来那违背律法,二来自己也不想成为战友们嘴里的贪婪者。银币随手扔了回去,一连检查了好几麻袋,只见那些银币的成色都还不错。
骑兵继续走向运粮马车,他们拧着身子,将带着放血槽的钢剑戳进一些麻袋,粮食纷纷贴在放血槽内被带了出来。战士随手检查麦粒,揉捏一番又嚼食,粮食还有一些软糯质感,意味着它们是新麦无误,就算没有得到充分晾晒风干。
战士陆续回来汇报好消息,证明了辛克马尔落实了承诺。这样,罗斯军也该落实承诺了。
已经下午,现在撤离哥提村不合时宜,留里克令全军将所有马车运抵村内,再命令全军最后休整一夜,明早全军出发。
得到巨额金银,所有战士都期待着立刻分到一些,就像他们在巴黎城外排着队领赏那般。不过留里克还没有傲慢到半场开香槟,他觉得自己正面临着一场危机。黑夜会模糊士兵身影,毕竟逃跑的辛克马尔已经获悉当前哥提村的真相,罗斯军兵力仅千余人,又守着大量金银一定会被认为精力涣散,这种情况下按兵不动的查理有可能夜间行军,再在拂晓时分发动大规模偷袭!
扪心自问,如果自己是查理,感觉发动一场凌晨攻势没什么难度。
他派出一批骑兵,还是以十人小队的形式分散隐藏,多支小队成为暗夜里的岗哨。战马跪在草地睡觉,士兵衣不卸甲陪在战马旁,他们警惕秋夜的任何奇怪动静,察觉到有大股人员移动就吹响牛角号,然后同样衣不卸甲的全体骑兵骤然而起。
好在这一夜无事发生,世界也静的出奇。
清晨,薄雾中的世界阴冷潮湿,多亏了篝火,战士们感觉不太糟糕。然而人人都清楚这边的气候,一旦进入九月份降雨就会多起来,虽说旷日持久的大规模降雨不多见,连续数日阴雨天气导致气温骤降,阴冷湿漉的环境能大大削弱罗斯军的战力。
现在军队又把持着一大批粮食,一旦遭遇持续阴雨,所有暴露的粮食浸水后或是引起麦粒发芽或是集体腐坏,损失就大了。
留里克一刻也不想再在哥提村逗留,他下令吹响集结号,吃过早餐又喂过马的战士纷纷上马集合,看起来所有只等他正式下令,全队即可沿着大路扬长而去了。
留里克召集麾下各骑兵队长,已经随行至今的同盟贵族骑兵。
他安排队伍撤离时顺序,确保辎重马车时刻有人看管,也要确保军队在森林穿行时不要拥堵。他最好安排了一支百人队,命令百夫长:“等队伍离开村庄,你带着手下兄弟把哥提村烧掉。办事麻利些,等明火燃起来就立刻归队。”
罗斯军烧毁法兰克人的村庄需要理由么?即便是军队占领驻扎一月有余的村子。
哥提村连带着附近几个被废弃的难民营纷纷冒起浓烟,举着燃烧木质的骑兵依次点燃那些房屋易燃的房顶草垛,先是白色浓烟,继而是灰黑色呛人烟尘,最后鲜红烈火烧起来了。
办完事的骑兵迅速冲进森林区域归队,此刻在他们身后已经浓烟滚滚,透过树荫缝隙,森林行军的战士扭过头就能注意到己方的战绩。
哥提村的浓烟将是本地的显著标识物,远一些的法兰克人村庄可以注意到这边的情况,最重要的莫过于兰斯城可以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待留里克离开,回到兰斯城的大主教辛克马尔,如卸重负的他被下级教士搀扶着走上城墙,目睹正西方浓烟滚滚,松弛的身躯又紧绷起来。
他的心在滴血,只因事态发展成这样的局面,“驻扎”沙隆的查理王居然懦弱得什么都不表态。他不得不怀疑,恐怕军队进入兰斯平原之前留里克与查理已经达成密谋,到头来局面的确成为了两位王者一前一后对着兰斯大教堂使劲薅羊毛。
密谋是存在的,查理也的确懦弱。
查理手里根本没有兵力强大的亲兵集团捍卫他的王权,将希望寄托于巴斯克人和图卢兹人也是痴心妄想,他毕竟是“法兰克人的国王”。
兰斯派来的使者告知查理贡品一事,意识到辛克马尔竟然真的凑够了一万磅银币,还装运马车即将送走。查理顿时暴跳如雷,他恼火的并非罗斯王留里克的敲诈,而是自己被哭穷的辛克马尔耍了,早知道自己就该索要两万磅银币!想必自己真的如此索要,辛克马尔至多扭扭捏捏抱怨两句,不久就把真金白银拿出来。至于罗斯王的敲诈,那就是不是自己这位法兰克国王要顾虑的了——彼此签过条约,罗斯与新法兰克消弭战争,互不侵犯(仅限禁止军事冲突)。
条约很容易被撕毁,签署了多份文件的留里克依旧不相信查理会恪守约定。他提防着查理的偷袭,其实就现实角度看这份警惕是多余的,或者说反倒是查理更该提防来自罗斯军的偷袭。
沙隆城外的难民死尸也就在被清理着,河畔地带的死者或是抛入马恩河,或是拉走扔进乱葬岗掩埋。荒野里还有很多死者无人收尸,如今蝇子乱飞,恶臭到狼和狐狸也不想光顾,唯有一些秃鹰和乌鸦会飞下来看看情况。
时间会慢慢弥平灾难痕迹,驻扎沙隆的一万余人大军已经完全陷入休整状态,两位坐拥重兵的大伯爵根本不屑于安排士兵打扫死尸,军队在城外修造大军营,士兵每天的事情不是吃饭就是喝酒,结果军队对葡萄酒的需求与日俱增。
只有安抚手下军队,才能指望他们能在明年针对洛泰尔的讨伐继续出工出力。
查理不管兰斯大主教的意见,他开始组织手下精锐,目光盯上了兰斯城正东部的葡萄种植园,那里也是酿酒作坊击中区,地窖里绝对藏着大量葡萄酒,它们就是大教堂赚钱的拳头产品,也素来是维持法兰克军队士气的刚需补给品。因为多有腥臭的河水、溪水不好喝,兑上一些甜蜜葡萄酒调味,那就可以畅快痛饮了,至于“圣血”的神圣力量加持,战士喝水时懒得思考这些。
查理忙活自己的事情,他计划着九月份搜刮赶紧兰斯的酒窖,到了十月份等一切安顿完毕,讨厌的罗斯人、勃艮第人,以及那个冉冉升起的新星雷格拉夫,他们一票贵族带兵离开,自己就放心大胆地在兰斯平原征兵。他对计划很有信心,想着以自己帝国第四王子、新法兰克王的身份,广大法兰克族人一定踊跃参军,再在自己的带领下重塑查理曼的荣耀。
于梦中,查理梦见自己成了大英雄。
皮革厂村与沙隆城的直线距离约三十公里,两地之间有罗马古道连接。道路石砖早已风化成沙土,好在夯土地基坚硬,村民徒步行走两个白天即可从一地抵达另一地。
查理若想和皮革厂村的麦西亚驻军联系,派遣骑兵跑上一个来回也仅需一个白天,他没有这么做,实在因为他现在投鼠忌器已经不想和那边的驻军扯上联系。查理并不畏惧雷格拉夫,论私交,他还很欣赏这个男孩,无论如何当初都是自己在波瓦蒂尔的大教堂里,持剑册封半跪的雷格拉夫为安茹伯爵。
查理就是讨厌勃艮第人威尔芬,那家伙就算损失巨大,狂妄的家伙回到他的欧塞尔很快就能拉出一支队伍,再说普罗旺斯王国已经取消,当起贵族的军力损失微乎其微,他们集体效忠威尔芬,使得新生的勃艮第王国从一开始就是全新法兰克王国的劲敌。
按照条约,被取消的特鲁瓦伯国已经是查理的直辖地。查理理应派兵接管,然而现在的局面下,自己恰恰不能分兵去接管。早在二十年前就受重创的特鲁瓦伯国经过今年的灾祸直接毁灭,当地村庄十不存一,现在就是接受它完全得不到收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