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洛阳初雪(四)(1 / 2)
停了半晌的雪又开始下了起来,飘落在兰花房上,落在任远的身上,又落在花房外枯萎发黄的草坪上。
任远头戴白纶巾,身披鹤氅裘,双手抚摸着一只小鸟,任远发现它翅膀被冻僵,无法正常飞行,蜷缩于花房门外的一角,便把它置于一间暖阁内,它的身体已经慢慢缓解,现在任远打算放它走,却有点不舍。
一身暗丁香紫乘云绣丝锦袍的年轻男子走过来说道:“强行留下它,也很难存活,还是放了它吧。”
任远松开了手,小鸟毫不留恋的张开翅膀扑棱扑棱飞走了,他不由得笑了两声:“听说世弘兄已经有些日子没有回府了,好像还另置了一处宅院,外面都在传你是金屋藏娇,流连风尘女子,你这般行事未免有些荒唐。”
傅宣拂去肩头的落雪,问道:“你竟然也会相信那些传言?”
“我自然是不信的,可是你这么做毫无意义,你想让弘农公主难堪,其实难堪的是你自己。”
任远伸手接住片片雪花,融化的雪花似乎落入他心底,一阵凉意,却让他更加清醒。
傅宣不悦道:“你明知道我为何要这么做,何必再做无谓的指责?”
任远望着他,缓缓说道:“我是担心你这样无视弘农公主,会遭到皇后的猜忌和排斥,眼下太子殿下被禁足东宫思过,你作为东宫属官更该严于律己,慎独慎微,以免落人口实,即便你不为自己考虑,至少也要顾及到太子殿下的处境。”
傅宣苦笑道:“令殿下陷入如此进退两难的艰难处境,皆是因我等属官无能。”
任远听后也笑了,然后转身走进花房内,傅宣也跟了进去。
只见任远沾湿帕子,从兰花叶片下方轻轻向上擦拭,不紧不慢道:“河冰结合,非一日之寒,积土成山,非斯须之作。不管是卫璪之死,还是洧仓漕粮缺失,最后矛头都对准了太子殿下,殿下一味的退让隐忍,只会让他们认为殿下懦弱无能,而在陛下看来,却是子不类父。”
傅宣剑眉紧皱,说道:“子若类父,那就是结党营私,陛下忌惮,自皇后干政以来,朝中便无人能够独善其身,我们这些东宫属官又能做些什么?”
任远不厌其烦地认真擦拭每一片兰叶,又道:“朝中对太子的质疑之声此起彼伏,恐怕离不开那些人背后势力的推动,派人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随时做好反制他们的准备,这难道不是你们该做的事吗?”
傅宣站在一旁,稍显犹豫,良久不语。
任远把帕子递给墨影,自己静静观赏了一会这盆含苞待放的细叶寒兰,估计这两日就要开花了,可惜他无法亲眼目睹,因为要审理郑丰一案,他得在司隶校尉衙署住上一段时间了,只能错过它最美的花期。
任远冰冷的掌心捂在暖手炉上,说道:“汪福辰找到了,我已把他交给士孙越骑。”
傅宣眸中有了一丝光芒,若他的妻子士孙松当真是被贾南风所害,那么他和士孙援自然要同仇敌忾,或许也是时候真正为太子分忧了。
任府门外,一辆简朴的牛车停下来,另一辆豪华的长檐牛车刚好经过这里,也稍停了一下。